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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道 晚来风徐 1639 字 11个月前

娘带着几个妹妹去趟郡王府。

姑娘们都只有看望外甥的兴奋,江二太太妯娌几个却不免心里打鼓:这是几个意思?便是要看郡王嫡长子,也该是一家子一块儿去道贺。怎么单独倒要叫几个未嫁的姑娘去?

可想要细问,那传话的媳妇却明显是得了嘱咐的,只陪笑不肯多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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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氏精神倒还好,听说诸姐妹来了,便一个一个的叫她们进来陪着说话。

第一个进来的自然是江二姑娘,先还面带喜色,肚里装着无数恭贺的话,可一见到江氏的脸色,登时就把所有的话都噎了回去,她木怔怔的打量着江氏,一时都忘了上前。

江氏怜爱的笑了笑,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,问:“桃桃,是姐姐吓着你了吗?”

“不是……”江二姑娘这才慢慢上前,轻轻坐到榻边的杌子上,一时都不敢大声说话:“大姐姐,你怎么……”

脸色这么难看啊?

她不敢明着说,只能艰难的转了话题,道:“大姐姐丰腴了,倒是比从前瘦的时候,是另一种韵致。”

江氏轻浅的笑了下,道:“还是咱们桃桃会说话。见过你的小外甥了?”

“见过了,好小的一团……还没恭喜大姐姐呢。”

江氏轻蹙蛾眉,强笑道:“喜自然是喜的,就只是,也不知道我还能陪他多久。”

江二姑娘眼里立时就涌起了泪花:“大姐姐怎么倒说这些丧气话?我听嬷嬷们说过,女人生育子嗣,就是从鬼门里打个转,既然大姐姐能平平安安的,自然以后只会越来越好,不过是时间问题。”

江氏对于这些敷于表面的安慰早就入不了心,因此并不当真,只轻声曼语的把话题扯到孩子身上。

江二姑娘心无旁骛的道:“小外甥自然是万般皆好的,就只是瞧着有点儿瘦。”

不只瘦,瞧着也弱,还特别爱哭。

就是哭也不是那种充满力量,搅得人天翻地覆的那种哭法,而是像病弱的小猫崽子,三不五时才哽咽一声,声音也细细的,听得人心里如丝悬一线,很有点儿提心吊胆的意思。

江氏问江二姑娘:“你是他嫡亲的姨母,以后一定会替姐姐好好照顾他的,对吧?”

江二姑娘也没多想,顺嘴答道:“这是自然。”

江氏撑着病体,逐个见过几个妹妹,连庶妹江六姑娘都没例外。

江候夫人带着人将新熬好的鸡汤端进来时,她已经疲惫的没有一点儿力气。

江候夫人压抑着伤心,将鸡汤递过来,用汤匙轻轻搅得温度适中了,送到她嘴边。

江氏咽了一口鸡汤,看向面色寡淡的母亲,道:“阿娘又在心里怪我了?”

江候夫人不说话,只是照旧把鸡汤送过来。

江氏摆手,道:“阿娘,我喝不下。”

江候夫人终于压抑着情绪开口道:“喝不下也得喝,什么都没自己的身体重要。”

“没用的,阿娘。”她现在的身体就是巨大的亏空,便是把药铺里再金贵的药拿来熬了给她喝下去,也补不回她的元气了。

江候夫人的眼泪啪嗒一声掉下来,她有些愤懑的把汤碗放到一边,用帕子捂住眼,哽咽了一声,道:“你怎么就这么执拗?怎么就这么拧?怎么就这么不听劝?”

大抵她有孕之初,就不是什么平顺之相,也所以她才一直瞒着自己。

江氏倒是恍惚了下,苦笑道:“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,我天生铸就的这样的性子,所以命也早就注定了吧。若想改命,除非改了性子。”

可性子若是容易改,那就不是本性了。

所以当初萧梦得自嘲的说她自己:“我这蠢,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了。”她是如此,自己又何尝不是?

江候夫人气苦,可不是没劝,不是没拦,到底还是落到这个地步。她把眼泪抹掉,重新端起汤碗:“不管怎么说,能多喝一口是一口。”

见江氏要说话,她便堵她的嘴:“不是你说,我是做娘的,更该理解你这当娘的疼爱儿女的心么?你不为你自己,也该为刚出生的哥儿考虑。”

是啊,哪怕她多活一天呢,总能替他寻个靠谱儿的后娘。

保宁郡王不是寻常男人,便是寻常男人也少有为了妻子守节便一辈子不续娶的。

江氏一边慢慢的吞咽鸡汤,一边同江候夫人道:“这几个妹妹我都试探过了,除了二妹妹真心实意的怜惜我们母子,其它的不过是面子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