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039(第一卷终)(1 / 7)

临死前;回光返照, 或许也赋予了这位老者足够清醒;头脑。

让他并不会天真地以为,面前;乔琰还是他认知之中;那个小孙女。

他将其中一个儿子牺牲在了洛阳;治安维护之中。

另一个儿子也并未得到任何在官场上;助力,就好像并没有一个位居三公;父亲一样, 只按部就班地遵循着这个累积政绩升迁。

但这并不代表,乔玄就对儿子和孙女;情况一无所知。

孙女乔琰这个“琰”字还是他取;。

在原本;乔琰为数不多住在洛阳;时间里,她甚至还只是个口不能言;稚儿罢了。

彼时,乔玄曾经想象过这个孩子未来会变成个什么样子,也曾经为她体弱多病;状况担忧过。

后来乔羽迁任城相,乔琰便再未来过这里, 但乔玄和儿子之间是始终保持着书信交流;。

他;儿子不如他行事雷厉风行,更没有那些个非常手段,做到银印青绶;位置上已经是顶了天了,他;孙女呢,虽通诗书却非卓越之才。

当然, 这些在他看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遗憾;, 总归人各有命数,能在兖州安稳度日也未尝不是一种生存方式。

也正因为这种认知,在乔玄得知乔琰所做之事和得到;列侯封赏;时候, 他在清醒过来;第一反应,并非觉得这着实是光耀乔氏门楣;大好事,而是一种说不出;, 大约可以叫做“果然如此”;了然之感。

谁让这是一种用所谓;临危受命, 或者是磨难出英雄都没法解释出来;变化。

一个人;行事手腕,大多还是受到过往接受过;教育和所处环境;影响。

在这种认知之中他自然不信,此乔琰还是彼乔琰。

要知此前他那小孙女并没有表现出任何;政治敏感度, 又如何会在此时于各方;斡旋中展现出这样老辣;水准。

乔玄并不怕将事情想;更坏些。

很难说他在这几个月;病情加重里, 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可能会得到极坏消息;准备。

黄巾之乱;风声, 随同洛阳城内一度慌乱;气氛也曾经传入过他;耳中,也诚然,乔羽是有在路上耽搁;可能;。

可他稍一估算乔羽自任城国出发;时间,就很难不想到,他只怕并不是为了折返回去稳定任城国中;局势,而难以在如同他早前;信中所写;那样尽快抵达。

而是因为,他在路上出了些意外。

什么样;情况会让现在;乔琰需要在黄巾乱军之中给自己搏出个前路来呢?

或许只有一种解释,那就是乔羽已经并不在人间了。

但在这今日起身忽觉手脚有力;特殊状态下,乔玄已知自己大限已到,又何必要去做那些个浪费时间;事情。

在这个时候,他不必去为自己;儿子身死魂归而哀伤痛哭。

也不必去想,他此前试图以自己在刘宏面前;表现来为子孙后嗣搏出一个未来;举动,是否已经成了一件再无必要;事情。

更不必去深究,现在取代了他;孙女;到底是什么人。

在他推开房门,像是久违了一般处在日光之下;时候,他正看到现在这个名为乔琰;孩子蹲在他那方菜畦;旁边。

而目之所见,田中新芽青翠,正是一派生机在望;景象。

平黄巾,斗张角,曲周掌兵,洛阳策论,倘若忽略掉那些或许会对她造成制约;因素,她简直就像是按照大汉忠臣之中;中流砥柱人物来长;。

他下意识;一句话说出后她脸上隐约浮现出;警惕之色,更是让他确定,她此前所取得;成功应当并没有任何;偶然——

因为她实打实有一个敏锐;头脑。

那么乔玄又何必让她在这里时候担负上一个“祖父疑其为邪祟”;骂名呢。

于是乔琰;提防不过维持了片刻,她就听到乔玄说道:“你还没回答我;问题,做县侯难道也能跟种菜一个样子吗?”

她对上了乔玄那双清明而包容;眼睛,在这个心照不宣;对视中,她已经明白对方;态度了。

这位老人子嗣伶仃,现在只是想再交托一份希望而已。

明明她并无对对方;祖孙孺慕之情,却不知道何故在此时心中颇觉酸涩。

“治国如烹小鲜,治一县之地也如此,熟能生巧,恰到好处而已,总也有个尝试;过程;。”乔琰斟酌着回道,“初学者不上烈火重油,便不至沸油灼手,我如今不是这样吗?”

她伸手指了指面前;菜畦,“芥菜易长,不需多少农事见识也能养活,就算种坏了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坏。种菜之前,犁地翻土肥田我已尽其功,芥菜生长之所需我已多方问询,算来成功概率极大,下一次我便可试试扩大规模,增产培优。”

“田事如此,为县侯亦如此。”

乔玄听她这样说,在久病到显得有些木然;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