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闻在埋头研究杂交之法,陈秋这边一道又一道的诏书发了出去。
屯田司的建立已经提上了日程,不同于以往。
孙云拿着建造屯田司府衙的诏书有些牙疼。
陛下这是怎么想的?建造府衙之事,只需征发徭役便可,丹音附近的百姓还是有不少的。
可他所收到的这封诏书,却是让他招募民夫工匠来建造,并且每日都要派发钱粮,建造府衙二百人已经足够了,对于治粟内史来说,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,就算是加上石料木材等等,也不过是数千贯钱。
真正让他感到牙疼的是日后无论是什么工程,都要按照这次的条例来实行。
他匆匆的赶往宫城,求见陛下。
陈秋刚刚放下笔,便看到石司走了上来。
他抬了一下眼皮,“何事?”
“陛下,孙内史求见。”
陈秋手中的动作一顿,有些诧异,“不是让他负责建造屯田司之事吗?这个时候不去忙活来见朕有何事?”
石司低眉顺目,“听闻孙内史正是为了建造屯田司府衙之事而来。”
略一思索,陈秋就明白过来。
这时代不管是什么工程,无论是修筑长城,还是开府建衙,都能够征发徭役,而自己所颁布的诏书,却是令孙云按人头每日派发钱粮,虽然不多,一日只有十文,可这不符合征发徭役的条例,故而陈秋在诏书上所说的,是让孙云招聘民夫和工匠来建造府衙。
他想了想,说道: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石司低头应是。
不一会,孙云就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一见到陈秋,就拜倒在地,“陛下,还请收回成命。”
陈秋当即就有些不悦,“孙云,这是为何?”
他连卿都不称呼了,直接叫了孙云的本名,可想而知,他此刻已经是有些生气了。
孙云把头埋在地上,“陛下,征发劳役之事,自古有之,只需管些饭食便可,至于工钱,这没有这个先例啊!更何况陛下还说,此后无论是哪里修衙还是筑城,凡是朝廷工事,都要以此为章,这颇为耗费财力啊。”
陈秋凝视着他,好半晌没有说话。
孙云两股战战,头也不敢抬,只觉得冷汗从额头上渗了出来,染湿了地面上的石板。
陈秋缓缓的说:“是你这么想?还是诸卿都这么想?”
孙云苦着脸,“对于此事,只怕朝堂众臣与臣都是一般无二的想法。”
陈秋深吸一口气,缓缓的吐出。
“自古便是这样,就对吗?”
陈秋目光灼灼,像是刺破黑暗的利剑。
“一直便是这样,就是对的吗?”
孙云惊愕的抬头,但却默然不语。
大夏朝开创了太多太多的先河,打破了阶级固化,让平民百姓也能靠着军功晋升。
这在以前是不能想象的事情。
人生来就分三六九等,下里巴人就是下里巴人,永远也不可能成为贵族。
但是自从大夏建立以来,涌现了多少的人才,尽都是有了贵族的爵位。
自古有之,便是对的吗?
他无法反驳,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在理。
并不是什么都是对的,作为九卿之一,他当然知道,有些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,以前的方法就未必适用于现在,可惯性的思维却让他认为,征发劳役来建造府衙是在正常最正当的事情。
陈秋也没有说这件事情有错,他只是想要做出一些改变。
“孙卿,征发劳役不是长久之计,百姓们需要修生养息,而不是一昧的劳民伤财,征发劳役不过是一道公文,可这道公文后面所代表的,是百姓们耽误了秋收,要自带粮食来为大夏出力,他们的损失谁来承担?还不是自己么?
一日十文,也不过是刚刚够果腹而已,可这些钱财发放到了民夫手里,就变成了粮食,就变成了税收,孙卿,你是治粟内史,又掌管税制,怎么会看不明白呢?”
孙云久久沉默不语,他确实没有考虑这么多。
只是看到日后都要按照这样的章程办事,有些忧虑罢了。
良久之后,他抬起头来,“陛下,臣明白了。”
陈秋漠然的点头,挥手示意他退下。
在他离开之后,陈秋才叹了一口气。
孙云真的明白了吗?
也不尽然。
大夏朝的弊病太多了,需要一一革除。
屯田司的建立,本意便是想让百姓们过的轻松一些。
若是用征发劳役的方法建造府衙,就失了本意。
一日十文钱,对于大夏朝来说,负担并不算重,二百人一日不过是两贯钱而已。
建造一座府衙,大致在月余的时间,工钱最多不过六百余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