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些刑徒当中,原本属于诸侯国的平民占据了多数。
若是让他们就这么回去的话,岂不是现成的兵源?
夏无拘的眼中闪过忧虑的神色。
而陈秋看出了他的忧虑,这个问题他也不是没有想过。
但在那个赵村的时候,下着大雨的那天,他忽然就明白了。
所谓刑徒,其根本上就是平民啊。
他们未必是犯了什么罪行,只是迫于严峻的大夏律法受到牵连而已。
陈秋从王座上走了下来,走到了他的面前,“或许你现在并不理解,不过以后你就会明白的。”
他说的云里雾里,夏无拘也听的云里雾里,像是在打着机锋。
夏无拘没有抬头,只是低声说,“此事关系重大,儿臣怕王相等人不会同意。”
陈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朕已经告知了王相此事,他欣然同意,况且废除刑徒之法的具体实施,还要王相操刀,届时你也一起参与此事。”
废除刑徒之法,是普天同庆的事情,可想而知,能够主持这样的事情,会给夏无拘带来怎样的名声。
夏无拘感受到了浓浓的父爱,他动容落泪,接着跪了下来,“父皇,儿臣……”
到最后,他哽咽了起来。
父皇最近变化太多了,若是放在以前,他绝对不会如此关切自己,只会把自己扔到一旁,美名其曰观摩。
陈秋淡然一笑,笑容如沐春风,“不必多言,以后这大夏,还是看你的了。”
“父皇莫出此言,父皇的身体康健,必能长命百岁。”夏无拘没有说必能长生,因为他也知道,长生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。
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,伴随着夏无拘的告辞,很快落幕。
陈秋则是靠在王座上,揉了揉自己还有些发酸的手腕。
“百万刑徒,在朕的眼里就是百万百姓,有了这么多人,一年能多种多少粮食。”他嘟囔着说。
现在是秋收之际,粮草充足,那么多的人全用来修建宫殿和皇陵实在是太浪费了,这么多的劳动力能够做多少事情。
将作监内,墨家巨子看着手上的金帛在发呆。
他的身旁围了一圈的人,都是将作监内的匠人。
他们想当一部分都是墨家弟子,而墨家巨子公输木便是这将作监的监正。
“监正,这种制图手段,从未见过啊,而且如此清晰,就连尺寸也标注好了。这样的图绘,是出自何人之手?我等要上门拜会,好交流一番。”一位墨家弟子出身的匠人惊奇的说道。
其他人也传来附和声。
以往的制图手段,只是画出大致的模样,标注也是简略至极。
而这幅画在金帛上的图,不仅仅是图像清晰可见,而且还分为三个部分,便是连侧面的图绘也清楚,一旁还标出了尺寸和注意事项。
图像的内容,是一个圆盘,上面还有柱形的组件,特别标注了圆盘要由石头来制成,其余的则是木质就好。
这是一个磨盘,在墨家也有着同样类似功能的东西,只是跟这金帛上所绘画的相差甚大。
制作磨盘的技术要求并不高,将作监随意一名弟子便能够造出来,只是其中各种组件的精巧程度引起了他们的重视。
磨盘主要是由盘体,衬板,压块,挡料圈,刮料板,风环等组成的。
在看到这幅图样的时候,公输木就觉得有些眼熟,似乎是在哪里见过。
“这不是石磨吗?”顿时一名墨家弟子叫道。
金帛一直在公输木的手中,旁边的人虽然看到了,但也只能看到一角。
此言一出,顿时便掀起轩然大波,“就是啊,我说怎么看着眼熟,这可不就是石磨嘛。”
公输木皱着眉头,这可是宫中送来的东西,中车府令亲自送来,说要在三日之内见到成品。
三日时间,做出一个石磨来,并不困难,相反还很容易。
不过将作监内的匠人,都有着自己的任务,不是负责在玉石上雕刻花鸟鱼虫,便是制作屏风等用于宫中使用的东西。
一个石磨而已,让一个学徒去做就好了。
随便打发了一个学徒,去制作石磨。
公输木看着金帛上绘画的图样思索着,他自然早就看出来这就是石磨,但其精巧的构件却是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陈秋所画出来的图样,可不止是石磨那样简单,需要制作两个中空的磨盘,中间装上齿轮,利用这样的结构能够胜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力气,无需牛马等牲畜就能够使用磨盘,只要推着把手摇晃就好了。
但实物没制作出来之前,公输木也不知道这样的东西会有着什么样的效果。
韩忠还在等着消息,随即便见到一名将作监的匠人走了过来。
“见过韩府令。”匠人拱了拱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