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宇走到马车前,躬身道:“母亲。”
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妇这才缓缓地睁开眼,“去通知你父亲,要小心。”
“儿子打听过了,那赵老头说,这人是从丹音来的,只是问了他一些关于亩产的问题,并不是针对咱家……”齐宇有些迟疑。
他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,母亲有些小题大做了。
“通知你父亲!”老妇平静的注视着他,语气不容置疑。
面对母亲的注视,齐宇还是低下头来,“是。”
接着便坐上马车,令车夫赶快回家。
陈秋慢悠悠的走着,樊无期跟在他的身边。
他忽然问道:“樊无期,在这大夏朝,似赵老头这等人多么?”
樊无期挠了挠头,“陛下,天下的百姓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?”
他的回答不出陈秋所料。
陈秋喃喃的说道:“是啊,天下的百姓,都是这个样子,这样子的天下,王朝怎么可能安稳。”
他自语的声音并不低,樊无期尽数听在耳中,却不敢说话。
大夏朝一统天下,横扫八方,威武霸气,乃是历史上第一个封建王朝,一时光鲜无比。
可在这光鲜之下,却暗藏汹涌,内有诸侯国余孽时不时的作乱,外有北方戎狄虎视眈眈。
边疆数十万大军兵强马壮,可是这内忧却是无人治理。
在第一次翻看历史课本的时候,学的便是这大夏王朝。
当时看到大夏皇如何横征暴敛,如何律法严峻等等。
那时候陈秋就在想,若是自己是大夏朝的话,必将怎么怎么样。
可是天意弄人,他竟然真的成为了大夏皇,即使并不是同一人,但是当他坐在这个皇位上的时候,除了王焕和李矮子,所有人都认为他就是那个一统天下的皇帝。
当他真的坐在这个皇位上的时候,却发现自己有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。
连自己的性命都被掌握在李矮子和王焕的手中。
所幸,设计除掉了李矮子,自己从此在这宫中拥有了莫大的自由,想做什么便做什么,没有人能管得住他。
而王焕一心就扎在朝政上,那堆积如山的奏疏仿佛便是他的人生意义。
若不是他知道自己的秘密,陈秋还真就想过,让王焕就这么一直当着宰相。
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。
王焕的存在,就像是一柄悬挂在陈秋脖颈上的利刃,随时都会落下。
只是所幸这柄利刃的绳索还算是结实,一时之间倒也无碍。
王焕着迷于权利,那么陈秋便给他权利,就看他拿不拿得稳了。
陈秋的脸上忽然有些凉意,他伸出手来,感觉到有些湿润。
“陛下,下雨了!”樊无期抬起头来。
陈秋点了点头,“朕知道,雨都滴到朕脸上了。”
本是一句没有任何含义的话,只是向樊无期说明,他又不是瞎子,自然是知道下雨了。
可在其他人的耳中听到的意思可不是这样。
黑冰台的禁卫顿时慌乱起来,连忙寻找能够遮雨的东西。
樊无期也是一拍脑袋,竟直接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了下来,挡在了陈秋的头上。
黑冰台的禁卫面色复杂,樊无期这家伙,看起来满脸横肉,性格也颇为憨实,怎么这时候就这么聪明呢?
陈秋无语的看着遮在头上的麻布衣衫,浓重的汗味差点熏了他一个跟头。
亿万的雨滴从天而降,晴朗的天空在顷刻之间变得乌云密布,接着便是一声轰鸣。
豆大的雨滴拍打在地面上,压得麦田东歪西倒。
陈秋一把推开樊无期的手臂,他实在是受不了樊无期身上的汗臭味了。
樊无期一脸无辜,“陛下,龙体为重。”
看见樊无期的表情,陈秋摆了摆手,“朕无碍,朕在想,这雨来的仓皇,那些夏收的百姓怎么样了。”
虽然不是农户,但陈秋也是种过地的,知道在收粮的时候下雨会造成多大的损失。
那赵老头也不过是种了七亩地,还都是稀稀拉拉的,全收了也不过是三四石的粮食,其中有一半还在地里,这一下雨,发霉了的话,他跟老妻就无法过活了。
当即陈秋便下了决定,“走!回去!”
他说做便做,抬脚就朝着那赵村走去。
樊无期嘴笨,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劝阻,一跺脚便跟了上去。
黑冰台的禁卫面面相觑,随行之人当中,俱都是黑冰台之中选拔出来,充入禁卫的老卒,见到这一幕,不由地动容,毫不停顿的跟了上去。
黑冰台所选的老卒,都是有家有口的人,而且都是百战余生的士卒,他们所获得的军功其实足以让他们晋升更高等级的爵位,只是大夏朝律法严峻,动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