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的她，爷爷是最亲最重要的人。

是她唯一的依靠。

可是现在，她有能力了，却固执的连句解释的机会都没给爷爷，甚至连爷爷的最后一面，都没有见到！

洛小白俯着身，贴在了洛老爷子的脸颊上，轻轻地蹭了下。

嘴里低念着：“对不起，爷爷，对不起，是我来晚了。”

没有开窗的室内，忽然刮起了一阵微风，轻轻拂过了洛小白的脸颊，像是一只大手，正在抚着她。

似是在告诉她，傻孩子，爷爷还是喜欢看到你笑的。

洛小白转头看了眼开了的房门，哑着嗓音，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。

“傻瓜老头，你应该骂我，跳起来打我的啊！你不是说洛家最重孝，只要有子女不孝，你就是进了棺材，也不会放过他们，也要亲自掀了棺材板，来找人算账的吗？”

可是现在，你为什么躺在床上一言不发，连理我都不理我？

骗子！

洛小白红透了的眼眶，还是泛出了泪花。

她忙仰头，牙关都几乎咬碎，才忍下了那阵悲伤。

重新换上笑脸，拽了下洛老爷子的手：“呐，你看到了，我没哭的！我答应你的事，就一定会做到！就算你不在了，我也会一个人照顾好自己，会找到自己的幸福，会生儿育女，到时候，我带着他们去看你啊，好不好？”

这一次，房间里连微风都没有了，整个空间寂寥的，像是进入了真空的大气层。

永远，都不可能给洛小白回应。

洛小白脸上强撑的笑容，变成了一盘散沙，再也维持不下去，连嘴角，都慢慢归于沉寂。

她又回到了沉默的状态，放下洛老爷子的手，转身往洗手间走去。

叶泛舟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，就见洛小白端着一盆温水走了出来。

他一怔，下意识道：“小白，这些事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会做好的，我认识还不错的……”

洛小白轻声打断：“不用，我自己来。”

她没有陪爷爷最后一程，也就只有现在，给他擦擦脸清理清理身体，让他干干净净的走，也算是陪伴了。

还没走到床前，人突然顿住。

叶泛舟一怔，连忙上前，顺着洛小白的视线，看到了洛老爷子的样子。

原先干净的脸上，眼角口鼻又有新血渗了出来，不多，但也流入了皱纹的沟壑里，看着颇有点惊悚的味道。

叶泛舟安慰道：“我刚才看了病历，老爷子是脑出血去世，应该是怕吓着你，之前他们擦干净了。只不过还有残血，又流了出来，没事的。”

洛小白点了点头，恢复步伐，把毛巾打湿后拧干，俯身给洛老爷子先擦起脸来。

叶泛舟也自然而然地，跟在了后面。

看着小姑娘用极轻的动作，一寸皮肤一寸皮肤地擦过，仿佛她手里的，不是她去世的爷爷，而是这世上，最珍贵的宝物。

叶泛舟看的心酸，又不忍打扰洛小白，便想着还是退到后面，默默守护着她。

只是抬起的脚步，在无意间扫过洛老爷子的鼻口时，又慢慢停在了原地。

他上前，说了句“冒犯”，抽了张纸巾擦了点洛老爷子鼻子下的血，借着阳光，仔细翻看着。

洛小白察觉到异样，起身看向叶泛舟，无声递出疑问。

叶泛舟忙将纸巾展示给洛小白：“你不觉得，这血的颜色……不太对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