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山。

因为工作日的缘故，到寺庙祈福的人并不多。

沈南意出门的时候特意换了平底鞋和冲锋衣，虽下着毛毛细雨，倒也不影响上山。

在盛祈年昏迷的那两年，她每逢初一和十五都会亲自到寺庙烧香祈福。月复月，上山的路早就轻车就熟，她闭着眼也能走。

抵达寺庙后，上香、祈福、念经、求签，一套流程下来两个小时过去了。

沈南意诚心许愿，结果却求了一支下下签。她盯着签子楞了半响，才起身去找慧心大师。

禅房里，慧心大师正在抄写经文。

听闻脚步声，他放下手中的毛笔，浅浅一笑说：“来了？我刚沏好茶，要不要陪我下盘棋？”

“恭敬不如从命。”沈南意心不在焉说道：“不过下棋之前，我想找您帮我解一支签。”

慧心大师微微颔首：“行，给我看签吧。”

阴雨天，雨滴从屋檐淌落，发出清脆的滴答声。窗外环绕着一层薄雾，起伏的山丘藏在烟雨中，别有一番风情。

慧心大师抿了一口金骏眉，放下签子眉头皱了起来：“签文说，你这段时间的运气不佳，要当心小人。”

“小人？”沈南意微微一愣。

她是读医的，起初不怎么相信神佛之事。

可是盛老太一心念佛，耳濡目染，久而久之沈南意对神佛之说也有了敬畏之心。

“签文是这么说，你自己当心点就好。对了，你今天过来应该不止求签这么简单。”慧心大师一眼看出沈南意满怀心事。

“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您，我们边下棋边聊吧。”

沈南意摆好棋盘然后朝慧心大师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
自从盛祁年醒过来以后，慧心大师已经很久没见沈南意来寺庙祈福。从前每次上来，两人都会厮杀几盘，过过手瘾。

“你找我，是关于盛家的事？”慧心大师冷不丁问道。

“是的。”

话落的瞬间，沈南意落下一枚白子，开门见山道：“三年前我设计偶遇奶奶的事，她已经知道了，发了很大的火。阿年出面维护我，替我受罚。”

“虽然奶奶没有把我赶出盛家，但我很内疚。欺骗她，终究是我不对。”

“今天过来，是特意向菩萨忏悔祈福，还要跟您说声对不起。”

“盛少也是性情中人。”慧心大师落下一枚黑子，唇角扬起一抹浅笑：“你该不会一直以为，三年前我替你瞒着盛老太吧？”

夹着棋子的手一顿，沈南意缓缓抬起头：“难道不是吗？我记得奶奶把我和阿年的八字给您看，您还夸我俩的八字是天作之合，佳偶天成，百年难得一遇。”

那会儿沈南意就躲在旁边偷听，暗地里感叹慧心大师忽悠人还挺厉害的。就连盛老太这样强势的人，也对他的话深信不疑。

“有没有一种可能性，你俩原本就是良缘夙缔、佳偶天成？”慧心大师又落了一枚黑子，唇角的笑意更深。

沈南意愣了愣：“您的意思是没有撒谎，我和阿年的八字合得来？”

“不仅合得来，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姻缘。”慧心大师舒心一笑。

一时间，沈南意没反应过来：“您没跟我开玩笑吧？”

“出家人不打诳语，我那天跟盛老太说的都是大实话。你是盛家那小子的天降小福星，逢凶化吉，是天作之合的好姻缘。”慧心大师摸了摸胡子说。

沈南意又惊又喜，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瞬间消失。她一直以为慧心大师因着唐莉的关系，帮她打掩护、忽悠老太太，没想到——

大概，这就是天意吧。

误打误撞，沈南意给自己找了一门好姻缘。

“如人饮水冷暖自知，是不是好姻缘难道你不比我清楚吗？别光顾着高兴，继续陪我下棋。”慧心大师问。

沈南意笑得合不拢嘴，点头如捣蒜：“当然，我好就没陪您下棋了。也不知道棋艺生疏了没有，还请慧心大师手下留情。”

听着雨声下棋，这阴雨天好像也没有那么糟心了。

不知觉间，已经到了午饭时候。

沈南意的棋艺不俗，好几盘险胜。慧心大师意犹未尽，邀请她留下来吃午饭。

“新来的小和尚，斋菜做得不错。”慧心大师说。

“我差点忘了正事。”沈南意一拍脑袋说：“我上山之前答应给奶奶和阿年求平安符，顺便也给妈妈点一盏长明灯。”

慧心大师点头：“去吧，还有半小时才到午饭时间。”

寺庙南边的佛堂，是供奉先人的地方。沈南意每次到来，都会添香油钱，然后给林梦琪点一盏长明灯，祈求平安顺遂。

雨越下越大，沈南意顺着连廊往佛堂的方向走去。忽然间，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走廊的另外一头走出来，抢在她之前往厢房走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