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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道 晚来风徐 1663 字 11个月前

没一个真的能过得顺心如意的。

出身再尊贵,哪个进门了不得受婆母搓磨?和夫君再有感情,可到了儿还不是得面对妾室、通房?就算正妻可以不拿妾室、通房当人,但就算是猫狗一样的玩物,如果不是自己的爱物,那瞧着也不顺心啊。

萧梦得慌忙解释:“我,我的意思是,燕家并没有对我多不好,就算是嫁到别人家,也不过如此而已。既然都大差不差,那又何必……何必大费周折?”

她是真有点儿急了,她的事真不用他们多管。

“你说得倒也不错,想得倒也挺好,可惜,世上很多事不由你个人意志为转移。”

萧梦得不明白,只是打从心底发凉。如果她是溺水的人,这会儿已经沉到水底,燕家就是她唯一可以去往水面呼吸的稻草。

诚然日子过得不算好,但也不算太坏,人要知足不是?比上不足,可比下有余啊,这世上永远有比她更悲惨的人。她自己都没抱怨,燕家也得了好处,正是皆大欢喜之时,他来捣什么乱啊?

萧梦得没了耐心,江清寒比她还甚:“我说了,燕家不是良园福地,你,在燕家,待不下去了。”

“为,为什么?”萧梦得垂死挣扎:“你又凭什么……”世事不如意,难由自己掌控,可难不成她的命运还能由他掌控了?

江清寒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,朝着萧梦得展开,道:“因为燕归春写了和离书。”

“不……”萧梦得不可置信的失声道:“不可能。”

江清寒定定地打量她,似是很有兴致,问:“你居然如此笃定?为什么不可能?”

“我……”萧梦得很明显的怔顿了一下:“我,没有……”

她刚才差一点儿就要把心里话说出来了。

怎么能说得出口呢?太可笑、太幼稚太天真了。

最可恶的就是他江清寒。知道他本事能,知道他能耐,可谁许他跑到她跟前炫本事的?尤其这会儿他一脸笃定,就像个张网以待的猎人,擎等着她自投罗网呢。

萧梦得一面恨,一面恼,一面又心虚,面上不由自主地带了些难为情的神色,避开江清寒咄咄逼视的目光,自我开解道:“我虽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妇人,但我并没犯七出,无缘无故,他……夫君为何要写下和离书?我……”

她一直像个软弱的菟丝子,既怕风又怕雨,恨不能躲进犄角旮旯,这辈子都不见天日才好呢。她只管默默的生,默默的长,默默的开花、结籽,再到默默的死亡,归寂于尘土。

可这会儿,事涉自己的利益,她突然就勇敢起来,仿佛瞬间明白了争取的含义。

她猛然道:“我去寻夫君,他……”

她想,和离一定不是燕归春的意思,就算他一时义愤,冲动之下做了不理智的事,但见了她,他也一定会改了主意。

可江清寒就这样明明白白的挡在她面前,萧梦得便明白,这件事哪怕不是燕归春的本意,也只能是他的本意。

要拿捏一个燕归春,对于江候府的人来说未免太过容易。

尤其是江清寒。

燕归春能有多有节气和骨气?一个能轻易被银子收买和被个弱女子说服的人,一个受过穷受过苦,极力想要出人头地的文人,性情又能有多坚韧呢?

说到底,他和她都是自私的人,为了各自的利益,燕归春能和她互许承诺,那么也就能和江清寒许下承诺。

这事儿怨不得燕归春。

不怨他,也不怨她,那就只能剩眼前的江清寒了。

萧梦得忍不住对着他脱口而出:“你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要这么做?我哪儿得罪了七表哥?哪儿得罪了江家?纵然从前我有万般不是,可我都已经和江家脱离了关系,这三年彼此互不打扰,对江家只有解脱和松快,没有任何损失。”

她过好或坏,是她自己的事,她的生或死,也是她自己的命,他怎么就非得不依不饶呢?

江清寒无视她眼里闪过委屈的愤怒,淡淡的道:“因为你过得不好。”

“……”萧梦得气得直吸气,“我过得很好、不要你管”这样的字眼她真的已经说腻了。

“你和燕归春有君子协定?”

他猜出来了?萧梦得面皮绷得极紧,这会儿说什么都是错。

“想必你自己也明白,他能和你达成一致,必然是因为你所承诺的是他所需要的,一旦有人给得起更大的筹码,他当然不惜和你毁诺,另结誓言。”

是,他说得都对,就是因为他说得都对,所以才恼恨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