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不会也就罢了，怎么连寻常规矩也不懂？

他都进来了，怎么她还坐得那么稳？

张嫂子等人这会儿哪儿有刚才的倨傲，也就是没尾巴，否则这会儿摇得定然和风车一样，她哈腰道：“是。”

一边应着，已经训练有素的替保宁郡王宽了衣裳。

保宁郡王迈步朝萧梦得走来。

他气势太强，萧梦得感受到了威胁，不得不蜷起身子，小心戒备的望向他。

保宁郡王也不废话，上下打量她一眼，知道她已经梳洗过了，心下还算满意。年轻的姑娘，像是花枝上的花瓣，不必浓妆艳抹，单只简单梳洗，自有清水芙蓉的惊艳。

他开口道：“不早了，歇了吧。”

萧梦得没动。

保宁郡王犹豫了一瞬，看在她到底年纪还小的份上，迂尊降贵的伸出手。

但凡萧梦得识时务些，这会儿娇羞婉转顺着台阶一下，他个大男人也不会和小姑娘计较。

可惜萧梦得仿佛不解人情世故一般，没动，只仰脸道：“我不……”

“嗯？”保宁郡王已经相当的不悦。

他喜欢漂亮的女人，但也只喜欢温驯、懂事、听话、不多嘴多舌、不惹是生非的女人。这萧氏除了漂亮，在他眼里几乎一无是处。

若不是江氏有意提携她，他压根不会多看萧氏一眼。可惜她是个不识时务的，居然还说“不”，她有什么资格？

萧梦得才不管他高兴不高兴，仰脸望着他不驯的道：“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被留在这儿，我也不清楚是谁使的这么下作手段，更不懂郡王爷是有多缺女人，竟然饥渴到饥不择食的地步。”

她这话还真是不留情面。别说是保宁郡王，就是别的男人，听这话也能气吐血。

“萧氏，你放肆。”

“原来郡王爷知道我这号人？这么说，这事儿蓄谋已久，您也有份？”萧梦得悲怒到极致，反倒没什么过激情绪。

她这会儿脑子里什么都没有，没有逃命，没有讨饶，也没有屈服，只有不平。

她摇头，呵笑一声，道：“可凭你是谁，总之我不行，我不能，我也不愿意。”

这不仅是嫌弃，更是嫌弃。

萧梦得满心的悲嘲。

所以说，当初梧桐没说错，在江府中秋家宴上，他特意进去给江候夫人长辈们敬酒，就是所谓的“相看”的，他看她那一眼，果然不是无的放矢。

凭什么呢？

他是保宁郡王又如何？想要她这个人，何必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？

凭什么呢？固然她容貌殊丽，可这也不该是原罪。

就算她自甘下贱，愿意委身做妾，可也该得她一句“我愿意”才是。说句又当又立的话，她也不是谁的妾都愿意做的。

凭什么呢？

她只是寄江府篱下的孤女，无依无靠是事实，可她不求他们庇护，但也不该被这样公然推进火坑。还是血脉亲人呢，比外头遇到的脏心烂肺的人贩子都不如。

毕竟人贩子表里如一，不会像他们这样佛口蛇心，虚伪到令人作呕。

*

保宁郡王简直目瞪口呆。

他真怀疑这萧氏脑子是不是坏掉了，她说她不愿意？她居然说她不愿意。呵，他屈尊俯就她一个出身卑微的女人，她还说不愿意？

她这是自我感觉有多良好，以为她有多金贵呢？

他忍不住讥嘲的道：“你倒是挺愿意给江候世子做小。”

萧梦得仿佛被打了一记重重的耳光，脑子里嗡嗡作响，连眼前都是一片血雾。

到底面嫩，她实在承受不住这样的轻蔑。

家丑为什么不能外扬？就因为那太龌龊不堪，不管内里有多少隐情，可最容易被世人曲解。这曲解就像是毒药，一字一句下来，便能把人心腐蚀掉一大块儿。

萧梦得像是被逼到绝地的困兽，道：“你什么都不知道……”

凭什么如此轻贱她？

“我并没有……而且，我已经反省过了。”就算她曾经有过痴心妄想，可并没有变成事实，而且除了她自己丢人现眼外，并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任何伤害不是吗？

保宁郡王嗤笑一声，道：“浪子回头的戏码不适合女人，一失足便是百年身，能服侍本王，是你的福份。”

他不再废话，也犯不着自降身份，拿自己和江清月做比较。

他径直伸手来提萧梦得。